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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乡

2012年08月29日

从小到大,填过很多的登记表、履历表,其中有一栏是“籍贯”或“出生地”,目的就是为了解填表人为何方人氏。中国人有浓重的乡土情结,于是,中国的干部任用有了“回避”一说,这是为了体现公平公正,也是为了让干部在工作中避免因人情带来困难和干扰。而远行者,依恋家乡,为了理想和生计,又不得不远走,背井离乡。长亭外,古道边,多少思乡人在天涯,教人如何不想家!

离开故乡越久,离开故乡越远,思乡情愈深、愈浓。“老乡见老乡,两眼泪汪汪”,“甜不甜,故乡水,亲不亲,故乡人”,对老乡的感情其实就是对故乡的感情,对故乡的感情也类似对母亲的感情。若母亲在身边,那乡愁还稍稍可解;若母亲仍在故乡,那思乡之情就再难解脱了。说到底,是因为老乡让自己找到回家的感觉,使心灵深处的渴望得以慰藉。

我的故乡,是沂蒙山区一个偏僻的小山村。我的爷爷奶奶,我爸爸的兄弟姐妹,还有我的叔伯兄弟姐妹,远的近的亲戚,都生活在这方土地上,是真正意义上的老家。但我不在这里出生,成长,我出生在当时驻在蒙阴县的军工医院,长在沂源县爸爸工作过的一个兵工厂,童年时光是在这里度过的,但后来军工医院搬走了,兵工厂也搬走了,我爸爸的同事朋友不在这里了,我的同学朋友们也不在这里了,只有那空旷的厂区,连绵起伏的群山,奔走的河流,是我童年的美好回忆。

我们这一代对故乡的感情远不如父辈,所以父亲一直努力想让我们像他一样热爱故乡。他喜欢带我们回老家,但多年来我主动要求在老家住下的只有一次。有一年春节前父亲带我们回家,我和远房的妹妹玩的很开心,便大胆向父亲请求在老家住一天。父亲对我们管教很严,绝不允许小孩在外过夜。可那次父亲很痛快地答应了,这很出乎我的意料。他还不忘记告诉我:“老家多好,哪里都没有老家好!”那一夜我没睡好觉,好多婶子、大娘、姑姑、姐姐都来找我说话,点着煤油灯聊了大半宿。她们都喜欢问:“你觉咱庄怎么样啊?”她们想从我这里了解外面的世界,也想知道我这个在外面生活多年的人心目中,对老家的印象。

是啊,故乡在我心中什么样?我从小对故乡的印象就是“老家真穷,老家太脏了!”但也真实地感受到故乡给我心灵上的平静与安祥,一种非常踏实的感觉。走在故乡的土地上,心胸格外宽阔明亮,山水都归自己所有,富足而充实。这里是我的生命之根生长的地方,我在这里别无所想,别无所思,别无所盼,别无所憾。天是我家的天,地是我家的地,山是我家的山,水是我家的水,别人到这里,都要很客气地和我搭话,我也可以很坦然地表示我的热情,因为这是我的家呀,我还需要顾忌什么呢?

到了我的孩子这一代,生于城市长于城市,故乡只是他们一个新奇的游戏乐园。父亲更乐于带他们回老家培养感情,可随着年龄的增长,故乡的吸引力越来越小。他们也和我那时的感觉一样,“老家真穷,老家太脏了!老家没有什么好玩的了。”老父亲对他们的培养越来越苍白,但他仍不愿放弃。我也愿意相信,孩子们经历成长的风雨后,终会在故乡的土地上,找到自己的根之所在,心之归宿。

树,只要根扎得深入,树干就会长得粗壮,枝叶就会繁茂;人,只要故乡在心里,走得再远也不会孤单,碰到再大的困难也不会害怕。只要故乡在心里,沉甸甸地压在心里,就能赢得更大一方天,更宽一块地,更高一座山,更长一条水,更大一个家。

很喜欢的一首歌是《北国之春》,音乐声一起,思绪一下子被带回那个遥远的小山村,让我魂绕梦牵的故乡。原来故乡一直就在我身边,一直离得这样近。眼前浮现的是北国之春一样秀美的乡村早春图,村后是并不高但长满果树的小山,村东是四季流淌的清澈的小河。梨花绽放时,整个小村笼罩在淡淡的清香中,温暖的阳光长时间地,就这么灿烂地洒照在小村。

看着看着,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,心随歌声飞起来了,“故乡啊故乡,我的故乡,何日能回你怀中……”。

 

费县人大常委会副主任   杨东霞)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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